第二章妖踪初现

晨曦微露，驱散了部分夜的寒意，却驱不散林凡心头的冰冷与沉重。

他蹲在门口，仔细查看着泥地上那几个模糊的、湿漉漉的脚印痕迹。它们并非人足形状，更像是什么东西拖曳而过留下的粘稠水渍，边缘模糊，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令人作呕的腥腐气。

“伥鬼……”林凡低声念着这个名字，来自这个世界的残缺记忆告诉他，这是被妖虎吞噬后魂魄不得超生，反受其操纵的可怜虫，惯会以哭声惑人，吸食生灵精气。昨晚那钻脑魔音，那贴在门缝的惨白鬼脸，无疑就是这东西！

若非他精神属性略高，关键时刻咬舌刺痛保持了一丝清明，恐怕此刻也已成了浑浑噩噩的“失魂”者之一。

不能再心存侥幸了。这系统任务，是催命符，也是他在这妖魔乱世活下去的唯一稻草。

他回到破屋，关紧房门，背靠着土墙坐下，意识沉入脑海。

“系统，这伥鬼，该如何对付？”他尝试着询问。光幕浮现，依旧简洁。

【低阶伥鬼，无形无质，惧怕阳刚气血、雷霆正气，以及蕴含破邪之力的器物。寻常刀剑难伤，需以特殊手段灭其魂核。】

阳刚气血？林凡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。雷霆正气？那是传说中的东西。破邪器物？这家里除了那个豁口的碗，连件像样的铁器都没有。

“新手任务，总该给点提示或者便利吧？”林凡不死心。

【宿主可尝试利用现有条件。提示：至阳之物，或蕴含众生念力之物，对低阶邪祟有一定克制。】

至阳之物？众生念力？

林凡皱眉思索。烈日？现在刚天亮，而且伥鬼只在夜间活动。黑狗血？公鸡头？这穷村子，狗都饿得皮包骨，公鸡更是罕见。至于众生念力……他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，最终落在那唯一的粗陶碗上。

这碗，是原主父母留下的，或许承载着一家三口过往生活的一点微薄念想？可这够吗？他心里没底。

“看来，只能冒险一搏了。”林凡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仔细回忆昨晚的经历，那伥鬼似乎并不能直接穿墙入室，需要借助门缝之类的空隙，其哭声虽然诡异，但若有所防备，似乎也并非完全无法抵抗。

他站起身，开始在屋内翻找。最终，他从那堆充当床铺的干草里，挑出几根相对坚韧的草茎，又撕下粗布被子的一角，勉强搓成一根细绳。接着，他砸碎那个豁口的粗陶碗，挑选了一片最锋利、边缘带着些许暗红色陶釉的碎片。

没有刀柄，他就用剩余的布条将碎片末端层层缠绕，做成一个简陋无比的、堪堪能握在手里的“武器”。那暗红色的陶釉，不知为何，让他隐隐觉得或许能沾点“破邪”的边。

做完这一切，天色已经大亮。他将那简陋的陶片匕首小心藏在腰间，用破烂的衣摆遮住，然后推门走了出去。

白天的村子，依旧死气沉沉。偶有村民路过，也都是低着头，行色匆匆，脸上带着驱不散的愁苦和麻木。他看到几个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人，眼神空洞，嘴角流着涎水，正是传闻中“失魂”的模样。

林凡心中更沉。必须尽快解决源头。

他朝着村西头走去，越靠近那片老林子，周围的住户越少，房屋也越发破败。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腐气味，似乎也浓郁了一分。

他没有贸然进入林子，而是在边缘地带仔细观察。泥土湿润，草木有些倒伏的痕迹，但并无明显的路径。他屏住呼吸，侧耳倾听，除了风声，似乎还有一种极细微的、仿佛水流汩汩的异响，时断时续。

正当他凝神探查时，身后传来一个略带诧异的声音。

“凡娃子？你在这里做啥？”

林凡心头一跳，猛地转身。是王老伯。他依旧佝偻着身子，手里拄着一根木棍，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……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“王伯，”林凡压下心中的异样，尽量自然地说道，“我……我随便走走。”

王老伯浑浊的眼睛盯着他，又看了看那片幽深的林子，压低了声音：“不是叫你别来这边吗？这地方邪性！快回去！”

他的语气带着焦急，甚至有一丝呵斥的味道。

林凡注意到，王老伯握著木棍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而且，王老伯站的位置，恰好挡住了他观察林子某一处角落的视线。

“王伯，您是不是知道什么？”林凡试探着问道，“关于这林子，关于张猎户……”

“我不知道！”王老伯的反应异常激烈，几乎是低吼出来，他上前一步，似乎想抓住林凡的胳膊把他拽走，“快走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！”

就在王老伯靠近的瞬间，林凡敏锐地闻到，除了老人身上固有的尘土气息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、与昨晚门外残留的脚印相似的腥腐气！

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凡的脑海！

难道……

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，腰间的陶片碎片膈应着皮肤，带来一丝冰冷的触感。

王老伯见他后退，眼神陡然变得有些诡异，那浑浊的眼珠里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灰气。他不再催促，只是死死地盯着林凡，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僵硬、不似活人的弧度。

“你不听话……不听话的孩子……都要被带走……”

这声音嘶哑低沉，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，与之前王老伯那带着关切的苍老声音截然不同！

林凡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！

王老伯……被附身了？！还是说，眼前的根本就不是王老伯？

【警告！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动！目标疑似被低阶邪祟侵蚀或操控！】

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证实了他的猜测！

“吼——！”

不等林凡有所反应，眼前的“王老伯”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，佝偻的身躯以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敏捷扑了上来，干枯的手指如同鬼爪，直掏林凡的心口！

那指尖带着浓郁的腥风，若是被抓实，只怕立刻就是开膛破肚的下场！

生死关头，林凡脑海中一片空白，只剩下求生的本能！他猛地向侧后方翻滚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抓，但肩膀依旧被指尖划过，火辣辣地疼。

“王老伯”一击不中，动作没有丝毫停滞，如同提线木偶般，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再次扑来，口中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。

林凡心脏狂跳，手脚冰凉。他只是一个普通人，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？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。

逃！必须逃！

他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，狼狈不堪。然而，“王老伯”的速度更快，转眼间就已追至近前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眼前放大，浑浊的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恶意和贪婪！

眼看那鬼爪再次落下，林凡避无可避！

就在这时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地上的一块石头。几乎是下意识的，他抓起石头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朝着“王老伯”的额头砸去！

“砰！”

一声闷响。石头砸中了，但“王老伯”只是晃了晃脑袋，额头上连皮都没破！那诡异的笑容反而更加狰狞！

物理攻击无效！

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，缠绕上林凡的脖颈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他猛地想起了腰间的陶片！想起了系统的提示——蕴含念力之物！

这陶碗是原主一家仅存的遗物！或许……或许真的有一丝微薄的念力！

他不再犹豫，猛地抽出那用布条缠绕的陶片碎片，也顾不上什么招式，只是凭借着本能，朝着再次抓来的鬼爪狠狠划去！

“嗤——！”

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响声。

没有鲜血飞溅。但那陶片划过之处，仿佛烙铁烫过冰雪，王老伯的手掌上冒起一股极其细微的、几乎看不见的黑烟！

“啊——！”

“王老伯”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啸，不再是老人的声音，而是混合了多种音调的、属于鬼物的痛苦嚎叫！他猛地缩回手，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怨毒的神色。

有用！这简陋的陶片，竟然真的能伤到它！

林凡精神大振，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！他趁势上前，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陶片朝着“王老伯”的心口刺去！

“滚出去！”

他嘶吼着，将所有的力量、所有的恐惧、所有的不甘，都灌注在这一刺之中！

陶片刺入了王老伯的胸膛，但感觉却像是刺入了一块浸水的朽木。
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王老伯的身体僵直，眼中的灰气剧烈翻腾，他死死地盯着林凡，嘴巴一张一合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，“……林……虎……君……不会……放过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一股浓郁的黑气猛地从他七窍之中钻出，在空中凝聚成一团模糊的、不断扭曲的灰黑色人形，发出无声的尖啸，随即“噗”的一声，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消散在空气中。

王老伯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，人事不省。

林凡脱力般地瘫坐在地，大口喘着粗气，握着陶片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不住颤抖。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，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
【叮！成功驱除低阶伥鬼（附身态）！奖励功德点10点！】

【新手任务“解除小林村的‘失魂’危机”完成度：30%。请宿主继续努力，铲除根源。】

系统的提示音响起，让林凡略微回神。

他看向倒在地上的王老伯，老人脸色灰败，呼吸微弱，但胸口尚有起伏，似乎只是昏了过去。

那伥鬼最后的话……“林……虎君”？

林凡抬起头，望向那片在晨光中依旧显得阴森幽暗的老林子。

根源，还在那里。

而所谓的“虎君”，恐怕就是操纵这些伥鬼的……正主了。

一阵寒意，顺着脊椎爬了上来。刚刚解决一个被附身的老人，似乎只是揭开了更大恐怖的冰山一角。